【2】教授亲自管理果园，两天卖三千件
九派新闻：在你看来，为什么网友会对一个科研机构种植的水果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和信任？这是否反映了当前消费者对农产品品质、新品种和科技含量的新期待？
曹立：杂交柑桔往往有意想不到的综合口感。比如金秋砂糖桔综合红美人和砂糖桔的口感，“阳光一号”和“阳光二号”则是桔橙柚的风味集中在一起，口感非常好，细腻化渣。我想大家喜欢也是因为有一种新鲜感。再加上是研究生们卖老师的果子，很多网友也是抱着一种信任和期待。
九派新闻：目前都在求购的“阳光二号”桔柚，其独特风味和优良品质主要来源于哪里？
曹立：“阳光二号”是第五代杂交柑桔，它的祖先都是一些著名的品种，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红桔、葡萄柚、脐橙、温州蜜柑等。而且相较于“阳光一号”，“阳光二号”成熟期在10月份，这个时节市面上好吃的桔子比较少，此外，它低酸脆嫩，好剥皮，耐受性也还可以，比较适合电商。
“阳光二号桔柚”。图/受访者提供
九派新闻：与普通果园相比，研究所的管理有哪些更严格或更先进的地方？
曹立：我们是教授亲自管理果园的，严格遵循绿色无公害的生产流程，不会打高毒高残留的农药，也不会去催熟。
九派新闻：网友们最关心的问题是“在哪里能买到”，今年预计产量多少，何时能够成熟，网友想购买的话价格多少一斤？
曹立：“阳光二号”现在已经成熟了，不过只有十几亩，大概能产五万斤，卖完就没有了。学生反馈一共一万件，两天就已经卖了三千件。价格5斤58元到5斤98元不等，定价也是尝试的，想看看市场情况。现在买不到也没关系，到12月还会卖“阳光一号”，这个品种产量有几百万斤。
九派新闻：学生的表现是否超出你的预期？
曹立：去年在线下卖，我一个学生也卖了16000多斤，他们现在懂网络，今年把网络销售也打开了。学生就像白纸，可塑性极强，一旦为他们打开一个突破口，他们的思维发展和行动力就像“洪水猛兽”般涌现。
【3】培育一个新品种至少需10年
九派新闻：一个优秀的柑橘新品种，从在研究所的试验园里“呱呱坠地”，到最终在市场上大规模销售，走进千家万户，需要经历怎样的过程？
曹立：一个品种，从研发出第一个果实到正式推广，大概需10年左右的时间，其间主要是研究它各方面的问题。因为所有的品种都有特点，有的缺点是通过各种技术可以配合的，有些缺点没法配合的，就不能推广了。此外，还要看它的稳定性、一致性，是不是在每个地方种植都有那么好。
这是一个系统工程，一定要拿得稳才能推广。从第一株母树结果，到正式推广，要种很多个百亩示范园，去全国不同的地方种植，看它的耐冻性、开花结果时间、品质等。
此外，市场也是一个因素，价格要高于市场上同时期推广的其他品种。如果卖价超不过现有品种，种了也是劳民伤财的，就没必要去做品种推广。我们的标准是至少要高一倍，比如温州蜜柑卖五毛到一块，新品种出来两块钱都卖不到的话，那就别来。
拿“金秋砂糖桔”来说，品种是2009年做出来的，2012年我们跟企业联合起来做实验，2015年才开始卖苗子。今年等于是卖了10年苗，推广约有100万亩，目前一年能推广10万亩。
九派新闻：在育种和推广过程中有遇到过困难吗？
曹立：“阳光一号”是2011年做出来的，经过多年的观察鉴定，评价这个品种口感特别好，但是问题也很多，它的果子特别容易开裂。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发动全国的专家攻关。成功克服裂果技术难题后，到2023年发展又快起来了，今年有好几个县都增加种植约1万亩。
成熟的桔柚。图/受访者提供
九派新闻：你如何看待这种“用脚投票”的消费需求对农业科研工作的影响？这是否会激励科研团队培育出更多好吃、好看、好种的新品种？
曹立：我国的柑桔种植历经千年，像南丰蜜桔是延续1300多年的老品种了。但在杂交技术出现之前，品种选择极为有限，育种工作几乎“无题可做”。
自2000年前后，我国陆续引进爱媛果冻橙、丑柑等国外品种，但真正实现自主品种的更新换代，则依托于国内杂交柑桔技术的实质性进展。由此，以“阳光一号”等为代表的新品种应运而生。
“阳光一号”是我国首个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桔柚类中晚熟品种。一个果子中融合了桔、橙、柚等多重口感，汁水丰盈到仿佛在舌尖“爆汁”。这种味觉的丰富层次，是传统柑桔无法比拟的，也让人真正感受到“吃水果”的享受，而非仅为了营养“做思想工作”。这是科技创新带来的变化。
培育一个新品种，十年磨一剑是起步，我参加工作已经28年了，育种工作很需要耐心，不能够闹情绪，动不动就放弃，这样是做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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